鉛筆菇

3月30日週一，武漢封城第68天意大利封國第21天大陸強隔港澳第5天，兩點半起夢想改造家，關鍵時刻武肺大流行大擴散經濟學人預言全球半數人口恐染疫，唔係姬松茸係黑皮雞樅菌黑皮菇鉛筆菇，煲皮蛋小瑤柱螺片牛肉丸粥後加沙蟲乾配潔霞腐皮卷，MSNBC News，Joyce Carol Oates MasterClass Ad，BBC Lockdown, what lockdown? Sweden's unusual response to coronavirus，文茜世界周報馬德理老人院慘劇西班牙死亡人數超過中國，胡錫進荷蘭稱部分中國醫療物資不合格，我們真的是費力不討好？粥加冬菇福字米粉蝦仁菜脯芝麻變成麵線糊，NBC Nightly News，文茜世界周報美國疫情大爆發紐約市淪超級重災區，蕭若元理論蕭析疫情下邊行最大鑊？廣州深圳實際情況，笑場思文程璐夫婦，The Platform饑餓鬥室上中下層有限食物一層一層吃能團結分配食物下層不致自相殘殺？阿周電視疫情數字代表政治立場守望相助是美國優良傳統但有無見過黑人區先？MSNBC Morning Joe，波蘭斯基真人真事改編新作我控訴The Dreyfus Affair軍官與間諜。

#一穗 流水，流着便活，生意沒有流水，或壯士斷臂或靜待復蘇或變陣出擊。2008從舊博轉到新的，舊的果然不久就處於植物人狀態，文尚可看到，圖則不一定，還好都存了下來。近年寫博是以圖為主的流水，就是沒那幾字記下，那事已在腦裡消失，像沒發生過。博為自己寫，甚少重讀；重讀時像讀着別人生活，好多自己的事都忘了。以下是第一次去武漢寫在舊博的。

／水果湖胭脂

第一天朝八晚四、晚六晚八，今天朝九晚七，能走就走，雙腳痠痛抗議或要去的地方真的太遠就乘船或坐公車。也是巧，逛到三民路給一條小巷裡的小吃吸進去，見到有人用鐵板炒飯，也有賣稀飯、熱干面和牛肉粉的，不吃淨看已像享受。出來見到有輛公車停下，乘客全都下車，原來三民路是電１的總站，另一頭的終點是水果湖。

臨出發之前看關於武漢酒吧的帖子，數量是有些但來來去去都是copy and paste，把幾家對胃口的記下，其中一家就在水果湖附近。而且這路車除了會走長江大橋，還經過黃鶴樓、紅樓這些可能會去的景點，先瞄瞄也好；加上正需要冷氣烘乾身上的汗，於是便乘了在武漢的第一趟車。

到了水果湖，卻在地圖上找不到自己所在，見不到湖，前面是個兒童公園。在水果湖有個給兒童遊玩的地方，真的天造地設。亂走，走到一個普通的市場，進去看看才知不普通，是國內見過最漂亮的，一樓是一檔檔賣吃的，樓上才是賣菜肉，好像是一家企業承包來做的。首先是乾淨，阿姨不停抹地，再加上有農家味道的裝修，使買菜也像享受。

不知對不對，但經過這兩天的步行，雖然這裡冬天下雪夏天酷熱來之前幾天有雨災死了幾個人聽旅舍的人說江邊還有龍捲風，但心裡常有句話升起：「武漢人民挺幸福。」從市場出來前走，馬路對面便是省委，但看了地圖，仍然不確切知道自己的位置，拉了三個學生哥問水果湖、白鷺街在哪？他們說：「這一帶就是了。」買了兩張在廣州也未看到的《小心有牙》與哥普拉去年的新作《沒有青春的青春》後，再問路，果然前走右轉就是水果湖，左轉直走就是在白鷺街一號的吧頓酒吧。

水果湖在這麼多湖的武漢來說是個小湖，有趣的是湖附近有不少髮廊，我從湖走到吧頓，一條直路二三百米大概有六七八家，裡面的女人都穿得不多抹上了濃濃淡淡的脂胭。武漢其實真的有一條脂胭路，離我寄住的青年旅舍不遠，走路去大概二十分鐘，這兩天經過了三四次，路上卻沒有打開門色誘過路男人的脂胭水粉。

吧頓還未開門，原來是棟尖頂的老房子，東主好客，屋前樹蔭下擺了長長的木桌，讓過客如我也可稍息喝喝自帶的冰紅茶抽根煙看報紙。有一條小貓匆匆經過，想不到來了客，停步，我喵牠，牠對視了幾秒便轉頭竄很無影無踪。我也起行，找了輛會經過旅舍附近的公車坐上去，到站，剛好對面便是胭脂路。

戶部巷糧道

四天四種天氣，陽光燦爛的熱、風輕雲薄的暖和、陰霾驟雨的涼快；昨日是前三天的綜合，先雨繼而陰後晴。一個人，沒上小館子吃小菜，多是在路邊小店或小攤子吃麵條與小吃，除了前晚在旅舍看書，沒外出，叫了水煮肉片與泡菜苕粉炒肉絲，是幾天來最貴而最差的一頓，沒有杭州旅舍伙食的那種驚喜。

第一天的第一站是戶部巷，走路過去所經的長街叫糧道街，也確實挺多吃店，在天天嘗了紅油熱干麵，別人都吃得津津有味，我則還可以。戶部巷第一印象沒什麼，走了整條街也沒什麼很吸引，隨意買了一塊錢四個煎包，是上海生煎的迷你版，皮脆包軟肉香。第二天又是路經糧道街來戶部巷，糧道街上吃豆皮，戶部巷這次走得慢，方發現還有一條小巷，一排小攤子品種豐富，但沒一見鍾情的，最後選了中式蛋漢堡，裡面有土豆肉末的醬汁餡，這刻又突然懷念起來。這裡不少豆漿檔，都標榜原漿，試了幾次也不是太濃，卻可把原來賣一元的賣兩元了。

前天一出門自自然然便拐進糧道街，有家賣牛肉麵的在店前用一個大鍋煮啡啡紅紅的濃湯，每次見到也心裡說要嘗，終於嘗到了，卻不是那麼動人。旁邊是賣煎物與炸物的，先後吃了一元六個的煎餃與一元六個的煎包，餃比包好。戶部巷也是自自然然去看看，喝著豆漿跟那些食物道個早安，說句別來無恙。昨天依然，出去得較晚，是頓早午餐，更可放量，糧道街叫了盅江西的蓮藕蒸排骨湯配咸菜與一盅蒸白飯，再嘗了另一家的豆皮，去到戶部巷，見到那煎包又買四個，但沒初嚐時美味。

或未至天堂，武漢卻肯定算是個小吃樂園。燒烤在廣州難找，於是四天晚餐三頓是燒烤，味偏濃，但總讓人念念不忘，尤其是燒雞爪。其他邊走邊吃的還有南洋大樓旁的羊肉串、江漢路附近的王記三合一牛雜粉、中山路的三鮮湯苕粉加香腸豆干、球場路的燒骨肉相連與炸脆骨、蔡林記的炸醬熱干麵與綠豆湯、連鎖店周黑鴨的鴨腿鴨翅膀，還有戶部巷的豬肉煎餅。是的，除了一早去，回旅舍也會先去轉一圈，黃昏那裡比早上更熱鬧，街口更開了兩排十數檔賣女孩子小玩意的攤子。人來人往，人人都從小吃中得到喜樂，武漢人民確實挺幸福。

探路者旅舍

五月五日晚乘2055開的T120到武昌，五月十日黃昏乘1900開的T119回廣州，火車上睡了兩夜，在探路者青年旅舍住了四晚，算是六夜五天的旅程。去程與返程的火車都晚點了半小時，武昌車站是新建的，外圍還有工程進行中，車站前的中山路好像在建地鐵，封了一半路，塞，也看不到空的計程車，索性走路，旅舍也在中山路上，只要向前走便到。

旅舍在湖北省美術學院旁邊，從哈爾濱來的疑似老闆說，這裡以前是美院老師的宿舍，後來陸陸續續分配到旁邊較高較大的新房子，這座有點像學生宿舍的磚木樓空置了，他們三年前租下來辦起青年旅舍來。

我到的時候候只有小哥和一個說普通話的外國人在，這天客人不多，因為之前的週末夜武漢下了一場特大的暴風雨，以小時降雨量計居歷史同期第二位，有些地方甚至出現龍捲風。小哥後來說，那個晚上旅舍也水浸，水位有半米高，一樓不少房間斷電住不了，他戴著耳機在電腦看電影，也聽到凶猛的雨在吼。拿了鑰匙，打開一樓的房間，見到地上有隻像蟑螂的昆蟲，走近看又不是，沒見過的，於是換了二樓的房間。小哥也沒見過這種昆蟲，我說：「牠可能原本住在深山裡，給洪水沖到這裡來了。」小哥說，有一年武漢又是有水災，他（或是他的朋友）早上醒來往外看，竟然見到有一隻白鶴站在屋頂上。我說：「是動物園裡的，一見有龍捲風，心裡便高興，立刻乘風而去，逃出了樊籬。」

在二樓住了一晚，因為裡面沒有電視機，餘下幾天又搬回那有史前昆蟲的房間裡去。這時不慌了，還想與牠重遇，拍一張照給即期看，牠卻杳無蹤影。旅舍的人都好，小哥在武漢大學讀大四，其他幾個女孩子有些看來也像來兼職的學生。如果伙食能改善，想幾樣特色菜，他們其實有條件同時成為一家特色餐館，做當地人、附近師生的生意。幾個空間都可讓人舒適地坐下來聊聊天看看書喝喝酒上上網，於是我沒怎麼去看武漢的夜景，沒去《江城夏日》裡的天上人間，沒真的走進悲情城市或吧頓喝一杯，晚上都在旅舍，看完了麥家的《風聲》與《十年一覺電影夢》，喝了兩三支小裝白酒、三四瓶啤酒、四五杯白開水，微微的微醺。

臨走前的下午，在前院與一個台灣來的客人喝著啤酒聊天，他父親是武漢人，他自己是第一次來，不是尋根，只是度個週末。查理說他父親七十歲才生下他，已去世多年，未到台灣前是軍長師長之類的高級軍官。他以前喜歡到國外玩，也在歐洲等地住過幾年，去年一月才第一次來大陸，年半以來陸續去過青島、上海、北京等地玩，六月一日起會駐上海工作一年。他曾經和一個西班牙女子結緍六年，分開了，「幸好沒有孩子」；最近交了個新女朋友，他好像有一點點惋惜的說：「以後或許不能一個人到處跑了。」

街頭博物館

最頻密侵襲武漢的是水，能留下的老建築都挺過去了。

1958年6月，《中英天津條約》簽訂，規定漢口辟為通商口岸。1861年3月，英國在漢口設立租界。翌年1月，江漢關開關。江漢關大樓建於1921年，三年後落成，由英國人修建，連一顆螺絲釘都是進口貨，唯獨大樓正門的「江漢關」三個大字必須寫中國字。結果當時湖北教育廳廳長宗彝收了潤筆銀子五百兩，寫了三個大字，光宗耀祖。

武漢與上海的樣子有點像，租界、外灘、里弄。那幾天，天天碰見幾只貓。

小哥說，武漢不是旅遊城市，傳統名勝就是「三菜一湯」：黃鶴樓、歸元寺、古琴台、東湖。結果我只喝了湯，其他時間都在街頭蹓躂。

南洋大樓建於1917年，1924年竣工，為武漢國民政府舊址。1927年元旦，國民政府正式由廣州遷至武漢辦公，並確定為國都，以武昌、漢口、漢陽三鎮合稱「京兆區」，定名武漢。嚴格來說，「武漢市」的歷史實際只得81年。其作為國都則更短得多，只有七八個月，寧漢合流，8月25日，武漢國民政府正式遷往南京。南洋大樓如今仍可以住宿，價錢不貴，三樓是展覽的場地，簽個名就可免費參觀，那天去到已中午，是當天第一個來看看的人，職員開了門，只說句裡面不可以吸煙呀便不管你，自由得很。／

實驗粥，在攤子買的姬松茸實則是黑皮雞樅菌，又名黑皮菇或鉛筆菇，清清雪櫃裡的乾貨，用皮蛋螺片小瑤柱同煲做粥底，先加牛丸，再加略浸泡的沙蟲乾吃了兩頓，第三頓放福字米粉慢煮，果然做出台式麵線糊的效果，加麻油胡椒粉蝦仁菜腩芝麻，甚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