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國治寫台北小吃,那些小攤子不少位處南區,乃因他自美返台便一直住在那一帶,且沒事不會胡亂跨區,於是漸漸發現他那些筆下口裡的好小吃,不少從旅舍走路可到,例如師大路口永和的水煎包。我也只點了高麗菜(椰菜)餡的,的確十分清淡而十分滋味,再加上脆中帶軟的油條與溫熱濃香的豆漿,邊吃邊想住在附近的人真幸福。肚子滿足後去找牯嶺街,不經不覺走到河邊,小河名叫新店溪,另一邊正是永和市(a)。
傅月庵寫《台北舊書街滄桑》,提到「牯嶺街時代」:「1945年以前的台北佐久間町一帶,原為台灣總督府宿舍區,包括軍司令、高等文官等都散居在這塊由今牯嶺街所貫穿的區域,庭園宅邸、街巷修然。二次大戰後,日人遣返在即,乃紛紛整理家當,將字畫、古董、藏書等就地擺攤,低價出售。日本人走後,市集隱然成形,顛沛流離謀生拙,隨著國民政府播遷來台的軍公教人員成了舊書來源的另一重要提供者,也是積極的消費者。於是以牯嶺街為中心,漸漸蔓延到廈門街、福州街、寧波西街、南海路等相鄰道路,處處都有人設攤開店,販賣過期雜誌、漫畫、月曆,用過的教科書、各種雜書,乃至絕版書、線裝書、手抄本等等,最盛時期聚集了一百多家的攤商,有店面者20餘家,取名包括慶音、妙章、松林、易林、藝文、竹林、千秋、珍藝、人文……,感覺還殘留有幾分東洋味,而『牯嶺街』也幾乎成為『舊書攤』的代名詞。」
劉大任的《浮游群落》這樣形容牯嶺街:「這一帶的舊書店,不知什麼時候發展起來的,近年頗成就一種市面。朋友一個帶一個,不久都成了常客。逛舊書店是一門學問,胡浩常說:外行人,金子擺在眼前也看不見。老手的話,不但版本、價格心裡有數,甚至培養出一種直覺,一堆堆小山樣的破舊書刊裡,眼睛一瞄,保管挖出好東西。」
舒國治也寫過這條街:「六十年代的牯嶺街,除書外,尚有很多字畫、月曆,臨空懸起,又有日式小几、家具、瓶罐古玩,隨處堆置,成疊的舊唱片,其中不乏七十八轉的日據時代留下的古典音樂,另外尚有裝訂成冊的電影本事、成疊連期的愛國獎券。種種物事,大約總是昔年人們寶愛,隨歲月最終都先後離鄉背井來聚於此。也於是牯嶺街瀰漫那股腐舊、閒逸的情氣。……靜沈沈的午後,樹蔭下一張張支開的布棚,舊書及舊玩意毫無條理地散在架上、地上,任逛客站著蹲著,就著光斜著脖子盯著,摸前翻後把玩著,就這麼消其永晝。這剎那,世界他處之要緊,全無干於此一角落。」
現在的牯嶺街已沒幾家舊書店,但仍適合蹓躂,我在一家超市買了瓶本地高梁酒,沒邊走邊喝。特地去了附近汀州路的康樂意吃菜包與肉包各一,感覺普普通通;又去了附近泉州街林家乾麵吃小碗乾麵、魚丸蛋包湯與一小碟秋葵,的確與別不同,寫到這裡,亦甚念那味道。
牯嶺街一端如今有個小劇場,那天他們大掃除,沒進去細看(b)。
小劇場對面是郵政博物館,我沒集郵,也看得津津有味(c)。
國立教育資料館南海書院,毗鄰歷史博物館與植物園,正舉行「世界兒童畫展」,兒童畫往往比大人畫的耐看(d)。
然後坐公車,龍山寺下,見車便上,結果去了板橋市,到總站下車隨即上了快開走的反方向車;沒特別計畫要去哪,總之向東走,見到國父紀念館便下車進去,回頭能見沒了頭的101,在某一個角度,電燈柱比他高。很多年輕人在館的外圍跳街舞,國父泉下有知,該不會不高興。館內有表演場地,也有數個大展館,展出孫中山的一生(e)。
二三樓有其他展覽,其一特展為「簡吉與日據時期台灣農民運動」。「簡吉日據時期出生於高雄鳳山農村,苦讀考上台南師範學校後返回地方任教,但有感於殖民政府榨取底層農民膏血,農村赤貧,先是籌組鳳山農民組合,為農民福利爭生路,一九二六年北上支援台中大甲蔗農抗爭,並擬定「大甲農民組合綱領」,爾後受邀至全島農村演講,至第二年台灣加入農民組合組織成員達二萬四千餘人,風起雲湧,尤以台中、台南、高雄為盛。
「簡吉初期溫和理性的改革行動,受日本階級鬥爭思想影響逐漸左傾,農民組合也被隨即成立的台灣共產黨滲透,導致殖民政府一九二九年二月間,突襲逮捕時年廿七歲的簡吉等人,並被判處一年徒刑,但出獄後又因參與農運再被判刑十年。光復後,簡吉等知識分子加入國民政府編組之「三民主義青年團台灣區團」,協助政府處理光復接收事宜,不料二二八事件後,執政當局將肇事原因部分歸咎於青年團批評時弊,遂將團員歸為叛亂者,簡吉更被指稱參與台共組織,於卅九年四月逮捕,次年處決,享年四十九歲。」想不到會在國父紀念館裡看到一個老台灣共產黨員的展覽,這確要歸功簡吉的小兒子簡明仁,他是大眾電腦董事長、王永慶的女婿(f)。
還看了水彩大師陳陽春的個展,包括他筆下的照陵六駿。也看了衛兵換班的儀式,那些站崗的衛兵做木頭一小時後,得立即演一齣步操娛賓,真不簡單。
出來在延吉路的伍柒玖吃了川味鮮蝦餛飩牛肉麵,坐公車回師大,喝冬瓜茶,晚上又出來覓食,吃米粉湯、油豆腐、薏仁豆花,兩點半睡(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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