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肖來自山東東營,做好功課來玩,知道那家店好,有什麼菜是招牌。小強是東北瀋陽人,現在北京生活,明年農曆新年我們說跟啫啫同行到麗素的家鄉如果成事,就可去探望他。我們是江南驛那四眼小伙子安排坐一桌的,小伙子做事認真,該是老闆娘的得力助手。我猜大廚也就是老闆娘,頭髮有點金,把這旅餐館經營得有聲有色,大部分在這裡工作的樣子像剛成年,二十歲上下,都幹得很有勁,不忙的時候露倦容偶然笑,擦桌子像日本人擦地板般用力,見到客人到室內抽煙便立刻直說:「抽煙請到外面。」
我住的房間在三樓,有三張榻榻米,一天一夜也沒其他人進駐,我獨享。前窗對著山與公園,還有個天窗正好看到十六的圓月。他們的菜在大眾點評裡得分甚高,不少本地的與外來的人專程來吃,吃完就走,如果有房間,亦可索性過一夜。溫太太愛飛說,晚飯時鄰桌也是一對香港退休夫婦,更專程從上海坐火車來吃一頓晚飯,飽足後坐八點多的火車回滬。溫先生溫太太是我入住時碰上的,大家聽到對方說的普通話,也大概知道彼此來歷。他們信佛,那天去了天竺路看廟。他們吃完晚飯我未吃,我說:「也下來坐坐,聊聊天。」才八點,我差點沒得吃,只剩下缸豆紅燒肉套餐,很多椰菜絲,米飯摻了玉米,紫菜開洋湯淡淡的鮮。愛飛與老溫都茹素,談到在安徽火車上遇到了高僧,去了他的寺廟參觀,談到他們的兩個女兒,一個畢業了,一個剛入大學。老溫以前是海員,愛飛給我寫老溫的手機號碼時在後面劃了一個潦草V下面一畫,像隻飛鳥,她說這是老溫的標誌:「我想了一陣,也為自己設計了一個。」那是一個十字下加一個V,像個船錨。他們在祈福花園置了業,咱們的緣分應能在廣州延續。
與小肖、小強一起吃的麻椒雞是江南驛的招牌菜,那大大的碗裡第一層是乾辣椒大葱薑片蒜粒,沒吃拿掉,在大骨碟堆成山,然後見到的雞只剩骨頭,我們仨第一次碰面吃飯,沒有誰說出口一句「怎麼搞的」,便繼續吃米飯喝米酒,到肚子大半飽,雞骨幹掉得八八九九,才發現這菜寶物沉歸底,雞肉躲在深閨無人識,到識了,他們倆已吃不下。
早餐時間,我們又碰見,小強叫了四個小肉包、一碗餛飩、兩塊煎蛋,吃得真滋味,惹得我也叫了稀飯、葱油拌麵與一塊煎蛋,都好味,稀飯裡也摻了玉米來煮,比沒玉米的好看多,伴粥的醬瓜味道剛好,不太甜沒妖味,又脆又爽。我跟四眼小伙子下單時叮囑麵要少,小伙子老實不客氣說:「那幹嗎點這麼多。」其他服務員也一樣,會提醒客人菜夠了,這「家教」教得好。
第三天早上幹活,上半場完結便搬去吳山驛,看看大眾點評,說有家菊英面館麵好,是長龍店,便出發去找,找不到,而就算找得到也沒麵吃了,他們只開到下午兩點。那好,吃生煎吧,看看連鎖店的生煎怎麼樣,店名「咬不得」,大概是因為剛出鍋的生煎是不能一口咬下去的,否則會燙熟口腔。我叫的蟹黃生煎十元四個,已擱了一會,一口一個不太燙而仍然汁液豐富,與小楊生煎相比,我覺得這裡尤勝。還有熱燙燙的鴨血豆腐湯,沒賣相,但越喝越滋味,鴨血彈牙豆腐嫩滑。走沒幾遠,見到葱包檜,六角一卷,給你前用兩塊圓鐵板合上烙一下,再塗甜醬辣醬,用小紙裹著一端讓客人邊走邊吃,走到第五步便可吃完。
原以為這趟旅程不會逛大大的西湖,卻又見到了……一面。在市區亂走,走至馬路寬闊兩旁高廈林立的鬧市便感覺迷失、雙腳乏力,不得不趕緊往小街裡轉。找地方上網看看晚飯在哪吃好,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無線上網服務的,環境卻不吸引,乾脆坐在他們店外的花圃偷偷借用。結果去了鼓樓附近的周記,才五點多已坐滿人,我舉起一只手指,他們帶我到閣樓,點了兩只湖蟹、鹽酥雞、毛豆筍干炒另一種菜、一瓶黃酒,吃到半路,樓上的兩桌子也滿了。排檔不乾淨常見,這店更是少見的髒,卻有個非一般美的老闆娘,而且價廉物美,結帳出門外剛過七點已有幾撥人在等位子。
吳山這幾天經過四次,看到黃昏至初黑的它、中午日光正盛的它,周記出來便又翻過這小山回旅館,晚上的它又開始熱鬧,男女老幼飯後又上山去,路燈都開了,比初黑時亮。某處有一把女聲對著夜空呼嘯,彷彿不停頓,另一處一個童心忽發的伯伯又高喊和應,我心裡想像如果這一浪浪的叫應此起彼伏,會是美妙還是厭煩。
四人房裡的其他三位房友每次見到一人,先是法國女孩艾斯達(她和幾個法國人聊天,最晚回來),然後是日本男孩長岡康博/博康(他感冒,在房間裡打機),我在餐廳上網,回到房間要睡的人都睡了,第二天一早起來才見到睡在我上鋪的中國女孩,高高的,梳了孖辮,很早就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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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店看着好舒服.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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