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胡志明市三日三夜

路中央沒你疊我我疊你的天橋，路旁沒幾多高樓大廈，行人路上沒幾多行人；後來牛丸湯粉店的婆婆印證了我們的觀察：「這裡如果一戶裡有六個人，便有六輛摩托車。」於是走在路上的十有七八是遊客，於是馬路的主要使用者是摩托車手，婆婆說：「開汽車？泊在哪裡呀？」於是紅綠燈也有一列小小圓燈專門給他們看，反而給行人看的只難得才碰上。

於是企街的都坐上了摩托車，多是兩人組，就算塗上濃妝，黑暗中也看得出是年輕得像個女兒。這行業那裡都有，不過在旅遊興旺的城市特別張揚而已。

越南的旅遊資源絕對豐富，那些情調、那些披上新衣的舊建築、長長的海岸線、漫活的日常、不平凡的歷史，都足以吸引人來一看，一看以後再看。我們也是邊行走邊心裡籌劃：下次來要住「窮鬼巷」的小旅館，要再聽一次爵士，要從北往南走，要坐火車，要到海邊……

幫我們登報紙請大廚、借司機與汽車接送我們的Ｋ在胡志明市住了八年，他雖然說自己只認錢，覺得這地方沒有什麼特別好，但我們問他越南有什麼出口產品時，他卻如數家珍：腰果第一、咖啡第二、大米第幾……像說著自家的驕人成績。

一般越南人都很善意，問路會熱心回答並送上笑容，舉機拍照從沒粗暴反對，便利店買東西禮貌周周，吃豬扒送你春卷；在經濟相對落後的鄰國，我們看到不少相對進步的細節。建築尤其是，他們的樓房大多像一棟棟豎起來的書櫃，一個緊接著一個，連地下的舖面或三或四或五層高，二樓以上每層多有露台，最高一層更有個大陽台。看得出他們都捨得花錢去裝修樓房的外觀，我們坐車匆匆經過，步行而過一街一路，舉頭都常見讓人讚賞的室外設計，無論結構、用色、布局都可借鑒，而且感覺住在裡面是幸福的。

我們知道，這次來就這幾天，看到的、留下深刻印象的往往偏於美好。Ｋ說越南貪污嚴重，通貨膨脹世界前列，置業要捧著金條去買……但我們也見到，無論經歷多少逆境，越南人好像處變不驚，依然要到路邊小攤子坐在小膠椅上喝一杯滴漏的黑咖啡。黑咖啡和他們喜歡的香草金不換、蓮葉茶、榴槤一樣，都散發著奇妙的異香，喜歡的人愛得深，不喜歡的掉頭就走，不屑一顧。

其實是希望把這一刻的越南封存起來，不要那些天橋、高樓、污染河道的工業，大家繼續務農，路邊小攤子生意繼續興旺，馬路繼續給摩托車佔據，大家繼續說越南話然後碰上一個同聲同氣的特別驚喜……在我們城市裡已經給禁絕、淘汰、放棄、犧牲的美好東西希望能在這異地繼續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