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期臨出發旅行前,常不願睡或睡不著,剛才她打PSP拖到三點多才肯入睡房;我是喪玩仕格奇寶玩得喪志上了床也睡不著。去年這個時候,不遠處仍然冰白,今年則來了另一端,冬剛過便至夏,且火光處處。北京那大好建築差不多啟用卻這樣子一燒兼死了一人,我感覺可惜,全國人心痛,很多人痛心;澳洲的山火更是他們的國殤,世人同哀。
賈平凹寫《老西安》談陝西的根源與歷史,有這樣一段引子:「我常常想,世上的萬事萬物,一旦成形,它都有著自己的靈魂吧。我向來看一棵樹一塊石頭不自覺地就將其人格化,比如去市政府的大院看到一簇樹枝柯交錯,便認定這些樹前世肯定也是仕途上的政客;在作家協會的辦公室看見了一只破窗而入的蝴蝶,就斷言這是一個愛好文學者的冤魂。那麼,城市必然是有靈魂的,偌大的一座西安,它的靈魂是什麼呢?」
寫到近代西安人所演繹的悲喜劇:「趙舒翹和楊虎城是西安近代史上兩個無法避開的人物,而民間傳頌最多的倒是那個安撫堡的寡婦和牛才子。趙舒翹和楊虎城屬於正劇,正劇往往是悲劇,安撫堡寡婦和牛才子歸於野史,野史裡卻充滿了喜劇成分。我們尊重那些英雄豪傑,但英雄豪傑輩出的年代必定是老百姓生靈塗炭的歲月,世俗的生活更多的是波瀾不起地流動著,以生活的自在規律流動著,這種流動沉悶而不感覺,你似乎進入了無敵之陣,可你很快卻被俘虜了,只有那些喜劇性人物增加著生趣,使我們一日一日活了下去,如暗裡飛的螢蟲自照,如水宿中的禽鳥相呼。」
還有一段讓他忐忐忑忑的親身經歷:「十五年前的一個禮拜日,我騎了自行車去渭河岸獨行,有一處的墳陵特別集中,除了有兩個如大山的為帝陵外,四周散落的還有六七個若小山的是那些伴帝的文臣武將和皇後妃子的墓堆。時近黃昏,夕陽在大平原的西邊滾動,渭河上黃水湯湯,所有的陵墓被日光蝕得一片金色,我發狂似的蹬著自行車,最後倒在野草叢中哈哈大笑。
「這時候,一個孩子和一群羊就站在遠遠的地方看我,孩子留著梳子頭,流一道鼻涕在嘴唇上,羊鞭拖後,像一條尾巴。我說:『嗨,碎人,碎人,哪個村裡的?』西安的土話『碎』是小,他沒有理我。『你耳朵聾了沒,碎人!』『你才是聾子哩!』他頂著嘴,提了一下褲子,拿羊鞭指左邊的一簇村子。……我猜想這一簇一簇的村落或許就是當年的守墓人繁衍下來所形成的。但帝王陵墓選擇了好的風水地,陰穴卻並不一定就是好的陽宅地,這些村莊破破爛爛,沒一點富裕氣像,眼前的這位小牧羊人形狀醜陋,正是讀書的年齡卻在放羊了!
「我問他:『怎麼不去上學呢?』他說:『放羊哩嘛!』『放羊為啥哩?』『擠奶嘛!』『擠奶為啥哩?』『賺錢嘛!』『賺錢為啥哩?』『娶媳婦嘛!』『娶媳婦為啥哩?』『生娃嘛!』『生娃為啥哩?』『放羊嘛!』我哈哈大笑,笑完了心裡卻酸酸的不是個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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